別知知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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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月(役者魂番外) Y2 【旧文存档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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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取材任务时同僚们都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,尤其是女同事,闪光的眼睛夸张地吓了我一跳。我却一点也不高兴,叹着气推掉闺蜜在我难得的假期里逛街的邀约,背上取材包,挤地铁赶往绿湾摄影棚。


 


说实话,我对于“全日本国民的嵐”的樱井翔,一点好感也没有。当然也谈不上讨厌。一定要说的话,大概就是“有印象,但没兴趣”的存在。


 


作为电影评论员和记者,艺能界里,我疯狂喜欢的不过三两人,关注的不超过二十个,其他的,不过是认得面孔,感觉范范而已。樱井翔对我来说,就是“范范”。


他很英俊,但不是夺人眼球的那一型——即便是安静站着,也觉得无限赏心悦目——最多只是清爽好看,气质倒确实不错。他有点演技,似乎是,在爱豆群里算中上,却未必好过俳优。他有很多很多电影作品,其实是太多了,有主角有配角,有时只露脸一两个镜头。到底他演过什么?真还需要想一想。


 


他的青年时代是迷茫徘徊的竹本,套上面具又成了小飞侠,西装革履的时候是一本正经的新闻主播。即使我不太看电视剧,也记得那个头发梳向一边的益智节目主持人。他还是木更津猫眼团的一员,围成一个圆阵夸张地喊“喵喵喵”。


他甚至没有很多绯闻,当然的,要不怎么混呢?最重要的是,他太温吞太正直了,缺乏个性。在这个时代,你可以丑,你可以怪,你可以什么都不会,但是你必须有个性。


 


我一边绞尽脑汁回想关于他的作品,一边又暗自叹气,如果可以的话,我倒更希望去采访二宫和也。


至少在看过他的舞台剧之后,我将他划在了“感兴趣”的范围。


 


 


我在这间著名摄影棚的取材区,看见樱井翔在等着导演check镜头。电影的布景并不华丽,一大堆机器环绕下,显示器屏幕闪着微蓝的荧光。樱井在和导演说着什么,三五个人围着他转,远处新来的年轻AD偷偷注视着他,目光带着胆怯的热烈……


可是他是孤独的。长时间等待灯光师调整照明的时候,他一根接一根的吸烟。镜头没有对准他的时候,有些神情萎靡,抑郁不振,又带一点拒人千里的凛然之气。他穿着白色毛衣,蹲在角落里,好像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。


 


在拍摄的途中没有预兆的开始下雪。于是之后每次停机时,他都会站到窗口去看雪花。每次都去。似乎那些白白的屋顶,对他来说,是意外的惊奇。我看见他伸出手去摸空中的雪花,以为这个孩子气的动作没有人发现。


我突然觉得他可爱了起来。尽管他要比我大几岁。


 


因为关系要好的同事理花是他的饭,拜托我为她拍一些私照回去。我悄悄绕到一个角落里,用我的相机为他拍照。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。于是转过头来,不知为什么,对正我,轻轻的笑了一笑。


我顿时吓了一跳。


作为一个爱豆,他的工作之一,就是不断的不断的微笑。所以,他的笑容,笑容的魅力,都应该是很廉价的。


但我依然被震撼了,常人所说心跳漏了一拍,我一直以为是夸张的比喻,如今却发现原来是事实的描写。因为,他笑起来真好看。眼睛非常非常的漂亮,难得的是虽黑,却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泪膜,更显得莹润发亮。眼角的纹路又温柔又细腻,勾起的嘴角透着无限的温情。


 


更因为这个笑容并不是取材用的工作照,而是单独给我的,像是春风一般的礼物。任何一个人,在看到了略微有些颓然的他之后,又迎接了这个温柔的微笑,都会动容的吧。我觉得自己像是沐进了月色里,莫名有些开心。


 


 



 


等到采访开始,留给我的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。这已经是尽可能的宽裕了。相比其他资讯类的TV杂和时尚杂仅仅二十分钟就完成十三本取材的速度,三十分钟这个数字,怎么看都显示着严肃电影旬刊特有的优越感。


 


我和换下戏服的樱井正对着坐,谈判一般,非常靠近。他并没有穿私服,服装师早就拿好了赞助商的最新款服装,站在片场旁边,等监督刚刚说好“check OK”就冲上去一般给他换上。因为没有单独拍照的时间,采访的同时,摄影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按着快门,樱井看见了,倒是俯下身子去关照摄影师说,你只管拍,别紧张,不要打断我们就好。


我倒是有点紧张了。马内甲,助理,杂志编辑,各色人等就在我们身后一两米。感觉就像相亲时故意留出时间给你们交流一般,有点别扭和怪异。但是这是工作。我吸了一口气,开始了交谈,采访正式开始。


 


倒是先说了些无关的闲话。优秀的采访者,需要创造一个轻松又和谐的氛围,以此来达到被采访者的愉悦,从而更清晰地传达出深层次的内心。我做这个工作很多年,对此自然得心应手。


我说,你的眼睛很漂亮,我很喜欢。


他礼貌地说了谢谢。想了一下,又看着我说,其实你的眼睛也很漂亮,瞳孔的颜色很浅,我其实更喜欢这种浅色的眼睛。


真是个聪明的人。但是作为女性被称赞漂亮,怎么都是高兴的。


 


随着话题的不断推进和深入,我逐渐发觉自己的被采访者竟然与我的思路非常合拍。樱井翔的动作很克制,说话绝对不会手舞足蹈,又不会仅仅只保持一个姿势,说到兴头上,稍微比一个手势,姿势自然而优雅,无声无息却又自然的透露着良好的教养。


这样的人,业界的好评果然是有源头。我低头扫视一下已经完成的采访内容,是毫无意外的滴水不漏。不知是否因为担任新闻主播的原因,思考的时候,樱井也几乎没有什么断续的句子。用词文雅,格式严谨完整。但就是这么滴水不漏的话,他看着我的眼睛,竟说得如此的真诚。


 


 


我们谈到他正在拍的片子。他演一个乡村的医生,被常年如一的单调生活磨掉了意气。片子的结构很简单明了,人物也不多,更没什么大场面。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,都和上一部风靡全国的幻想漫画改编的大人气映画风格截然不同。


 


关于风格——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,说话的语调略微有些提高——我有听过一段很有趣的话。


我看到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,越发有了兴趣,不由自主睁大眼睛,等他说下去。


他好像也很喜欢我的反应,有些笑着说,有人告诉我,如果给人一种每个角色都有相似之处、“这是我的风格”的错觉,那只能说是我演得太差,才把不同的片子演出一种风格来。他说完,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,微笑着揉着太阳穴,忙碌造成的紧张感也渐渐缓和成一种松弛的倦怠感,整个人好像都柔软温暖起来。


 


我像是得到某种无声的允许,问出了有些进攻性的问题——怎么想到会接这样的小成本电影?是因为不想被观众和评论家定型吗?


并不是小成本的问题,我觉得这个工作团队也好,监督桑也好Cast也好,都是值得合作的优秀的电影人。樱井的太极打地很漂亮,语气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快。


因为作为爱豆本身就容易被定型的原因吗?


我年轻的时候,其实演了很多风格的角色呢。


我倒是更喜欢你那时的片子。采访提纲里并没有这一句,我也没有在取材中褒奖人的习惯,这句话脱口而出,自己都有些惊讶。


 


樱井点了支烟,听了我的话,继续微笑。我在诧异J系爱豆怎么可以在摄影时候吸烟,就看见马内甲拦下了摄影师的镜头。他点燃了香烟,却不去吸,用手夹着,盯着袅袅升起的烟雾看。


 


你看起来很累。我索性放下了提纲,小声和他谈起话。


他看到我的举动,有些意外,说,不是累,只是有些疲劳。我每天能做很多事情,但是长时间,一两年,总是这个样子……疲劳就会累积。偏偏我还是个无聊的人,最苦手的事情是寻找兴趣。


这个小幽默让周围的人都笑了。


我也笑了,因为你是完美的水瓶座嘛。


哦,那你说说水瓶座有什么特点?


我来了兴致,板着指头开始数,求知欲强、独立、友善、忠实可靠、有远见、思想新颖头脑敏锐、善于观察,但是过分执着、易夸大问题、固执不知变通、过于理想主义、倔强偏激叛逆,并且不合群,简而言之就是个讨人厌的老头子。


大家一起拍着手大笑起来。樱井笑得眯了眼睛,眼角的纹路弯弯的显出来。


 


 


这时三十分钟也到了,我们笑着握了手互道再见。马内甲出门联系移动用的保姆车,樱井套外套的时候,叫住了转过身正在收拾取材包的我。


那双子呢?我想问双子座的人,会是什么样的。


我想了想后回答,积极与消极、动与静、明与暗,善良与邪恶并存,快乐与忧郁交织,温柔与残暴兼具,如果他是演员,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役者。


樱井听完,带着一种了然的神情,舒展的笑了。他冲我点点头,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,好像是这样呢。


 


带着一点狡黠的少年感。


要替我保密哟。


 


 


回来之后,偶尔一个空隙,我听到嵐的CD。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,我特意留意了樱井的声音。除了RAP的部分,他的声音并不出色,但非常温柔。


我听着他的歌声,想起那个临近傍晚的下午。他坐在我的对面,粉底掩饰不住积累的疲态,亲切,非常认真。斟酌着圆滑的回答,用词意外得很有深度。偶尔自嘲,也可以坦然看待自己的身份。自信,可以对细节的人做到体贴关怀。很会放电,但是不算随便。遇到感兴趣的话题,好看的眼睛会发出熠熠光芒,文艺腔一点的说法,像是圆润的黑曜石一般。


 


他还留给我一个秘密——


他身边,谁是双子座?


 


不知道这个双子座的人,有没有一双浅色漂亮的眼睛。
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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